第(5/5)节 我家做客的时候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

    日军轰炸珍珠港之后不久便攻占了上海，”格兰·李克菲说，“当时我在上海亚洲人寿保险公司做经理。他们派来一个所谓的‘军方清算员’（实际上是一位海军上将），命令我协助他们清算我们的财产。而对于这种事，我毫无办法，要不就跟他们合作，要不就算了，也就是一死了之。

    我无路可走，只好遵命行事，不过，有一笔大约75万美元的保险费我没有填写在清单上。之所以没填进去，是因为这笔钱是属于我们香港公司的，和上海公司的资产无关。但我还是担心，万一日本人发现了，对我可能非常不利。果然，这件事很快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发现的时候，我恰巧不在办公室，会计部主任正好在场。他后来告诉我，那个日本海军上将大发脾气，还拍桌子骂人，说我是强盗和叛徒，说我侮辱了日本皇军。我知道他这些话的意思，我猜想可能会被他们关进宪兵队去。宪兵队其实就是日本秘密警察的行刑室。我就有几个朋友，他们宁愿自杀，也不愿到那个地方去。还有一些朋友在那里被审问了10天，受尽各种酷刑之后，死在了那里。

    我可能就要被抓进宪兵队了，我该怎么办呢？星期天下午我得知的这个消息，当时，我想自己应该吓得要命。如果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一定会被吓死。多年来，每当我担心的时候，就会坐在我的打字机前，打出下面两个问题。

    “一，我担心什么？”

    “二，我能怎么办？”

    以往我只是在心里回答这个问题，并不把答案写下来。几年前我发现，同时把问题和答案都写下来，能够使我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所以，在那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回到上海基督教青年会的房间，取出打字机，打下了下面的内容。

    “第一，我担心什么？”

    “我担心明天早上被关进宪兵队里。”

    “第二，我能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花了几个小时来思考，最后写下了可能采取的4种行动，以及每种行动可能带来的后果。

    第一种：我可以试着对那位日本海军上将解释。但他不会讲英文，如果我找翻译对他解释，他很可能会发火，那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他是个很凶残的人，我宁愿被关进宪兵队里，也不愿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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