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
第(2/4)节
讲,“看上去是个中年男人。他在街对面来回走,经过门口时就放慢脚步伸着头向这边看。这人举着一把深蓝的条纹伞,我不会认错。”
少顷,她略有遗憾地说:
“可惜更细致的地方我看不清楚。”
“现在还在?”剪刀在额头上嚓嚓地响。金属贴在皮肤上,凉意刺激人。
她尤其敏感,所以不舒服地微微挣扎了两下。
“不见了。应该是因为是我回看他的动作太明显了。”尽管如此,薛霁仍然朝向外开的玻璃门望着。先前短暂热闹过一阵的人潮已经散了,各色补习班和留学机构的传单从街沿不堪其负的垃圾桶口飘落下来,被七零八落的脚印踩进浅浅的水坑里。
这样既凉既潮的下雨天,在公交站台候车的两叁粒人也恨不能早早挤上一趟归家的胶囊离开了,无非在站台下梗着脖子缩成无话的石像盯手机而已。所以那个穿夹克的男人就显得格格不入。自建房的流浪猫狗也不会选择上街来翻找垃圾箱的时机,他偏偏一趟趟在她的视野中巡逻。不直接打成有所图谋的踩点,都算薛霁在口头上客气。
云舒闭着眼睛。除了要钱的姨父之外,她想不出还有哪个中年男人甘愿冒雨来学校寻自己。至于生父,无疑是对自己这张打开就离不了医药费和生活费的嘴避之不及的。她倾向于是薛霁的误会。
“也许他只是想确认老板有没有空?”
濡湿的碎头发从云舒面颊上滑落,一簇一簇闹得她发痒。
薛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她一直等到能彻底断定那男人已经离开才收回目光,解锁进收件箱。是云舒的姨妈发来的,略显吃力的手写输入夹杂着两叁个繁体与白字。
云舒不甘这笔辛苦赚来的钱,如此简单地在一席晚饭间被两杯白酒下肚的姨父关起门来扇老婆两耳光就昧走了。她从姨父房间里取走这笔钱的事成了她和丈夫之间一场单方面骂战的导火索,早在下午,丈夫便打电话质问从车间换出来休息的她对这笔钱的去向是否知情,言辞间已经叁句夹着两句不堪入耳的脏话。
她虽然并未默许过云舒的做法,但当时情况下纵然有嘴也说不清。丈夫当即笃定是她包庇了云舒从家里偷钱,外甥女的一时不忿径直把火烧到了姨母身上。
她对丈夫的暴戾心知肚明,索性在下班后去幼儿园直接接走了小旭,上汽车站搭长途小巴回娘家了。
薛霁的手指在屏幕划动叁两下,再试着从这个号码打回电话去确认至少安危的情况时,那头却呆呆地吐来运营商关于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仿佛担怕再多开一会儿机就要被来电狂轰滥炸,继而抵挡不住心中的怯懦,让多半已经赶到镇上的丈夫得知妻儿的具体位置。
薛霁眯着眼睛思虑了一会儿,并非要从未经他人苦的局外人身份在心里批判她扔下外甥女不管,只是联想到一段时间以前那汤冷羹也越聊越凉的接风宴上,坐镇各路闲话和隐秘八卦中心、眼观六路的同事跟自己分享的云家早已成饭桌谈资的不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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