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狄浦斯之逆》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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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的泪珠啪嗒落了,桌上积起微型湖泊,嗫喏半晌才吐一个人称,“他,”哽咽之后慢慢接上,“……不要我。”
丽塔大大地“哦”了一声,支着脑袋不问详情也不多安慰,只突然冒出一句:“那你也不要他了呗。”
少年倒像没跟着这跳跃的话题,抬头愣愣地发出一个含糊鼻音:“嗯?”
“我是说,不要那个人了,”丽塔一下子坐起来,反手握住他,出租屋的小窗逆着光,在她脸上蒙一圈绒绒细光,笑容仿佛阳光从地平线上破茧,一句话说得好恣意快活振振有词,“你不是说想走吗?那我们就走得远远!去旅行去潇洒,等他后悔了再来找你都找不到!”
像他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冷落而躲在房间里悄悄抹眼泪,一枚小石子掷过来砸响窗玻璃,外头一个小姑娘坐在树干上荡着两条小腿,用亮晶晶的眼神和笑容不由分说拐他偷溜出去,她就是有一把将他从逼仄困境拉进明媚阳光的魔力。
两人收拾了行李,旅行包里只装最简单的必备物品和现金证件,再背上吉他和一台相机,像某美〇坚流行过的嬉皮士一样,感召自由文化呼唤当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赶到港口时太阳在极远的海平线上堪堪露了半张脸,随手买了最近一趟航船廉价的底舱票,连抵达地都浑不在意,似乎打定主意要当两朵随风飘荡的蒲公英。舒伦坐在船上感觉胸腔里有鼓槌细细擂着,一时难以置信他真就踏上一场旅行,但又无法否认那种自由,将所有困顿苦闷挣脱甩开,灵魂都飘飘然地轻盈。
丽塔递来一扎黑啤,当了十几年乖孩子的o郑重其事地捧起来喝了,只是酒量实在堪忧,勉强两杯下肚,面庞与耳尖就敷上绯红,迷濛着双眸胡乱呓语。正巧一个身披托蒂白袍面如树褶的马拉地族裔老头从船舱尽头挤过来,神秘兮兮地耳语说两位小朋友我可以给你们占卜,少年从桌上抬起两只湿漉蓝眸说想知道婚恋姻缘,老头用手掌搓着几块石头说你命定之人出现的时机就像新月、一个恰当的转折点,少年说可是我已经遇见了喜欢的人但他不喜欢我,对方又说缘分需要等待,就像花朵到了春日才能绽放,少年抿着唇小声说自己不是花朵是小花仙子,无论什么季节都能飞。老头总算发觉跟一个醉鬼讲不清道理,拂了袖子就走,少年抓住他固执说你还没讲清我的姻缘,被人赶流浪猫似的赶开去去去别耽搁我做生意,他失落地喃喃说,你占卜得不好,我不要你占卜了,捧着杯子坐到一边小口小口喝去了。至于丽塔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接下来几天一直小仙女小公主地叫他,那是后话。
到了下午醺醉才散了,丽塔买了两个鱼罐头回来,一开封就嫌弃地皱了鼻子,避免浪费只得拿到甲板上喂海鸥。少年跟着去吹风,渡轮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航行,像一把银剪缓慢裁开柔滑蓝绸。他一踮脚坐上栏杆,双手抓住边缘,两条小腿荡在空中,露出白玉状的脚踝,身体微微后仰,连着后颈的一段腰身有着极优美的线条。海风灌满了外衣,猎猎抚过赤裸身体,人也成了一只被风吹斜的白风筝,摇摇晃晃要飘到天际去。吹够了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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