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84节
第(2/5)节
钉牢牢钉死了一般,血肉模糊的挣扎,看起来犹是纹丝未动。
麴尘将一碟研细的炭末搁在他跟前的矮几上,抬起手,试图劝住他:“早前用了蛋清与牛乳,毒素催出了大半,慢慢将养,应当能保住一条性命。”
略一思索,又有意问道:“佛门中人须断五辛,只不知牛乳与鸡蛋二物,算不算破戒?”
他已经破戒了,岂在这一饮一食?
玄赜垂眸,片刻开口道:“圣人赐我一死,姑娘出手相救,可会受牵连?”
麴尘说不会,沉默一瞬,方才进而道:“是长公主托付我的。”
玄赜心中一震,非感意外,只是惘然。
四十九日后,行奉移礼。长公主、内外命妇集聚于二门内,举哀送行;亲王以下、四品以上大臣立于东华门外,恭送棺车,礼部、工部官员及仪卫护军随行,护送灵柩入地宫。
此日无雪,漫天匝地的白茫茫皆是灵幡纸札,千乘万骑,浩浩然地远去。
长公主略低着头,长久地伫立着。当着亲眷外妇,她哀恸得很克制,兼有宁妃与孟昭仪左右搀扶着她,她遍身的微颤也不过如雪花轻坠时的绽开一般,不为人察觉。
她深知,从今以后,她便没有来处了。
又是旧年换了新景,宫里刚办完白事,喜兴的意味十分阑珊,麴尘再来看她,说玄赜见好了。
她如今搬回了芷兰院,离小佛堂比原先远得多,索性再也不踏足了,用来藏一个人,倒意外地合适。
长公主抄经的手微滞,随即放下笔,起身理了理衣带:“我向皇兄请罪去。”
皇帝近来亦是政务繁杂。年前永州一带连下了四十多日雪,实属罕见,南边儿的百姓缺乏耐寒的经验,就连当地的官员久居鱼米之乡,泰半也将应对策略忘了个一干二净。
灾后上报朝廷的奏疏称,“民冻死者百余人”,皇帝清楚,真实的数目远不止如此。
可惜此时不是问责官吏的好时机,除雪开路、修房放粮,样样都还绕不过这些人。朝廷派再多的赈银、减再多的赋税,都要靠他们施行。
好在长公主来前,他收到了数月里唯一的喜信儿:恭王家里的侍妾生了,一举得男。
心中的大石仿佛略减了几分,皇帝将起名字的事儿交给宗正寺,自己从御案后站起身来,吩咐将一笑坞的熏笼烘暖,请长公主在此处赏水仙。
一笑坞是宣政殿与两仪殿之间新修的一处抱厦,取的仿佛是“一笑灯前”的典故。长公主立在一室清馥里,难免忆起从前许多静好的时光。
“怎么不先坐着?”少时皇帝进门,便令将长公主面前温却的茶撤掉,换热热的来,又摆开几样点心,嫩黄浅绿的颜色,不招摇,唯有一番春意初现的韵味。
这便是他念着手足之情的一点周到,吊唁宽慰之语无济于事,失去至亲的痛楚,只能靠天长日久来渐渐钝化。
长公主却没有心安理得地落座。眼前的人固然是她的兄长,但同时也是掌握着
第(2/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