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2/4)节
溶搂在怀里一碗药能耐着性子喂半个时辰,心里拿他和敬廷比较,一时间还真分不出高下。给她擦脸擦手,将要擦完脖子往下时,苁枝才躲不住,黑着脸赶紧接过手,
“不劳燕公子了,我来我来。”
第五天,谢溶溶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熟悉的雕画十二生肖的八角琉璃灯,在那个不堪的夜晚徐徐旋转,高高在上地俯瞰她被捣弄成碎片,交缠的肉体碰撞声和喘息化作青烟被点燃,飘落在他的眼眶中,成了两团不灭的火焰。
她一扭头,正对上太阳升起,燕回去探她的额头,笑着说,“不烧了。”
谢溶溶没力气躲,她疲惫得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侧过头从鼻子里发出声不情不愿的闷哼。浑身疼得厉害,头疼眼睛疼膝盖疼,最疼的是心,那里被人和血洒上一层金疮药,不能碰也不能想。脑袋放空后,她连下一步该怎么办都无暇思考,至少也得等能走路,能吃饭了才行。
可等她再次睁眼,人就已经在船上了。
她嘴里含着裹了厚厚糖稀的山楂丸子,怀里抱着阿鱼的牌位,躺在摇摇晃晃的水波上,最后一丝戒备也松懈下来了。
谢夫人出身苏州望族宁氏,宁家行事磊落,谢宝林被罢黜后也不避嫌,诚邀他二人来苏州定居。谢宝林一度积郁成疾一蹶不振,谢夫人唯恐他在路上出事,于是舍远求近,做主留在苏州,当时到真没想过,如今还能方便了谢溶溶。
马车在一户两进的宅子门前停下,谢溶溶被苁枝扶着下车,谢夫人红了眼眶还没来得及上前,身后有人嗷嗷喊着“二妞”,先她一步迎上去,等看清她手中牌位上的名字,谢宝林捶胸顿足,不管不顾地把这一个月来的郁结发泄出来。
苗子清和苁枝都没见过一个体面的知天命的老爷抱着女儿哭得涕泗横流,谢夫人余光瞥见燕回靠在车厢上往这看,觉得有些丢人,凑上去用衣袖掩着偷偷捏了他一把。
谢宝林吸着鼻涕泪眼朦胧,“你干嘛掐我?”
听见旁人的偷笑声,谢夫人脸上挂不住,把他扯开接过谢溶溶,提点道,“没看见有客人在?”说完冲燕回礼貌一笑,“燕公子,是燕公子吧?见笑。”
燕回倒是真没在意,他在一旁看这家人哭作一团,心里有些羡慕。都说亲人是血脉相通,父母子女的血滴在水里能够相融,他先前以为不过是儒家弘扬孝悌的手段,高门显贵里仅有母子连心,孩子生得多自然不稀罕,本就稀薄的缘分还要为名声和利益所累。他看多了这种事,不想谢家是个例外。就像遇见谢溶溶之前,情爱是刻印在话本上,编写进折子戏里千篇一律的至死不渝,赚了几枚铜板几滴眼泪,同一支笔同一副嗓子很快又去书写弹唱另一段缠绵悱恻,那些刷了墨的工整雕版是浮在现实水面上的一层油渍,人们只看得见里面斑斓的惊鸿倒影。
直到他也旁观了一出戏,着迷在一场蜃影编织的陷阱里,每一幕都那样迷人。
谢宝林擦干眼泪鼻涕,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一家之主,邀他进门留宿晚饭。
第(2/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