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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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一时酥倒在那里。
原先大妆是本着端正严肃的路数,平白地将成璧化老了几岁。如今这一妆点与她年岁相衬,便再遮不住她骨子里的灵与魅,类比桃夭,尽态极妍。
“诗会可开始了?”
鱼四郎忙忙地凑上前来,柔声道:“帝王未至,我等如何敢先行事?请陛下为我等择一字开场赋诗吧。”
成璧看他一眼,发觉神情动作皆有些眼熟,想必是比着沉贵卿暗地里下了一番苦功。这样的机心巧构,她品得有些腻味了,故而兴趣缺缺。
随意指了下枝头花苞,“便取一个‘桃’字。”
鱼四郎又道:“不知意象可否出现在句中?”
“均可,随意。”
于是众人皆或搔首望天,或斟酌低吟一番,陆续地念出诗作。鱼四郎赋了一首乐府诗,遣词明快,然拘泥于情爱窠臼,失之高格。旁的诗作更是小家子气,更有甚者磕磕绊绊地念出几句,明摆着与意象不符,可以想见是家里捉刀所作,此刻便是生搬硬套、一股脑儿往外扔甩罢了。
成璧越发失了兴味。她幼时所学,皆是圣人箴言、名家词赋,所见所闻高出常人一筹,又有容珩这位被先帝钦点的辞藻先生谆谆教诲,心境豪阔不下须眉。本以为能听着些慷慨高论,谁知只劈头盖脸罩了一鼻子酸腐气,一时面上神色便微妙起来。
众人正翘首盼着女帝决出花间状元,忽见一小厮从人群中跃出,高声道:“诸位可作完了?我家主人也赋了一首,请小人务必吟与圣上,小人这便——”
“这是谁家下人?好没规矩!天子面前岂容你放肆出言!”
“既来此赋诗,何不自行吟出,是自觉容颜鄙陋不敢面圣么?”
“恐怕是上行下效,一水的没个教养!”
众人正骂得畅快,却见那小厮转了转眼珠,狡黠笑道:“我家主子你等却也识得,乃是赵氏同宗临楼郡郡王尊上,众位还有何话说的?”
“这……”
闻听此言,诸人唬了一跳,立时自打嘴巴缄口不语。莫论品阶,单说临楼王与女帝那一段情事,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哪个还未登堂入室的,敢在正主儿面前摆谱?且那临楼王爷脾性不好,是正经的公老虎,谁敢叫他喝一壶醋,自己就要被强灌着饮下一缸,惹不得,惹不得!
小厮见众人面露退缩,立时志得意满,展开手中绢纸恭声念道:“秾华开灼灼,其叶未蓁蓁。凭栏花也愁,帘拢空月痕。隐士常自嗟,不得伴仙人。各自擅风流,同赠一枝春。”
言罢将一枝新桃递到女帝近侍手中,叩首再三,方才起身。
赵成璧两指夹起那枝花,贴近轻嗅了一口,微笑道:“皇叔有心了。此篇当为魁首。”
若真论起来,此诗意象驳杂,实在是乱写一通。可魁首的评判标准从来不在于诗本身,而在于人,众人即便心下不服,也只得按捺不动。
鱼四郎有些失落,正欲张口再询,女帝却已越过他往上林苑深处行去,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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