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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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光位列当朝一品太师,平素老成持重,长者德高,在群臣之中资历算得最深,是位至清至洁的文臣典范。纵观大胤士林,凡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人总逃不过一句尊师重道,而程子光又是大胤三代重臣、两朝帝师,无论内心是否认可,好赖都得装个样子出来以示恭敬。故邹、左二人各退一步,双双拂袖冷哼。
“邹大人,大胤两军新败,此刻正值士气低迷。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即便周云柬犯下弥天大错,都得履行他身为主帅的职责,好好地为我大胤打完这场硬仗。军中自有行军记室监督军务,待日后查明真相,若周将军果真有罪,再将其拿住不迟。这会子急下褒贬,还不是时候。”
邹亮袖手在旁,冷冷笑道:“程师这话叫人难以担待,我身为侍御史,比不得您与左大人位高权重,然位卑之人犹未敢忘忧国,如何成了乱加褒贬?”
李彦之旁观多时,终于轻咳一声,适时站出半步接口:“用错了人,便该即刻亡羊补牢。再等下去,逆臣暴露出狼子野心,只怕程师悔之晚矣……”
大胤承袭前梁三省六部制,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之上原该还有三省宰相,“中书取旨,门下封驳,尚书奉而行之”,是三省分工原则,从而彼此制约,以掌管国家大政。然因朝堂连番波折,致使三省长官多空设不任,只由副官代行职权。
那中书省前任中书令,正是已伏诛的逆党贼首容竟,其麾下多由容氏门生充塞要职,容家事败后尽被牵连,帝弃置不用。眼下偌大的中书省仅有几个中书舍人代班运转,且不得与闻机务,实权已然旁落。门下省侍中王行松已于延平十八年老死在任上,朝中又无能人可续,故暂由程子光忝任门下侍郎。
三省之中,唯有尚书省算得组织齐全,是李阀的一块自留地。李彦之身为六部之首,亦肩担尚书仆射一职,其下更有司中郎李潢、员外郎李迥辅成相助。尚书右丞郎守植虽不姓李,却也与李家旁支有些姻亲裙带,门阀政治代代维护,将个尚书省打造得水泼不进。
这时候李彦之站出来,便是实打实地要用权势与太师程子光打擂台了。
程子光一声叹息,摇头不愿与之争辩,又转眼看向左岑,“左侍郎,天子面前高声叱骂,是为不敬。老夫素知你忠肝义胆,为护上峰有些口不择言,可也不能失了做臣子的本分。”
闻听训诫,左岑黯然垂首,旋即握紧双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天子在上,微臣御前失仪,请圣上责罚!然我大胤骁武军众,绝不可没有周将军!云家双将所犯之过已无转圜,如今前军混乱,神策军人人自危,唯恐圣上因北庐惨剧降罪连坐。如无定海神针,微臣斗胆奏明陛下:我大胤与西洲此战……必败无疑!”
他将头磕得梆梆直响,鲜血染红了大兴殿上的汉白玉石砖。红霞隐入玉中云絮,丝丝缕缕,于静谧处振聋发聩。
此话诚恳之至,左岑双目含泪,俨然动了真情。
朝中人皆叹惋,也有少数几个冷心人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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