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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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了,连同她的长相和声音。
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太奶奶,是和自己有关联的人,可他感受不到那种关联代表着什么,会带来什么样的情绪。
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随着时间越来越淡,有时候他会觉得,她有那么多后代,也许也同样记不得他这个人了。
在得知她即将死亡的消息的时候,他清楚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悲伤,他的确感到了消极的情绪,可那似乎并不是对和自己有关的亲人即将逝去的痛苦,而只是对一个生命即将消失的沮丧和失落。
车行驶了一段路之后,视野里终于出现了房屋。
这个村落和许穆玖记忆中似乎差不多,又似乎相差甚远。
他最能确定的一点是,它比以前冷清多了。
路上鲜少有人走路,偶尔才会有一两个老人抱着或牵着小孩子在路边聊天。
村里还保留着一些很多年前就废弃的茅草顶土屋,几只野鸭在其中行走自如。
有一些曾经住着人的红砖小屋,如今也空空荡荡,某一面墙上不均匀地涂着水泥,墙面上被油烟和灰尘裹挟的小玻璃窗裂成了碎片,屋顶烟囱熏黑表皮下掺杂着的砂砾隐隐闪着光。
还有稍微大些的带院子的老宅,有的大门紧闭,有的半敞开,只留一条狗在外看门。
明明还是春节期间,可那些门上的春联似乎都很久没有换过新的了,几乎褪色成全白的破纸条一端像补丁一般仍在门上粘着,另一端在寒风里飘飞。用蒙尘形容它们并不合适,它们已经和灰尘融为一体。
这是个失去颜色的世界,是个声音几乎被吞噬殆尽的世界,是个被节日遗忘的世界,被时间风化解离,凄冷得好像存在的唯一用处就是随时准备着迎接下一场葬礼。
车最后到达了太奶奶居住的老宅,停在老宅大门前的空地上。
前段时间湖县下了雨,路面结过冰,如今化了冰的土路成了烂泥路。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下了车,许穆玖跟着父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老宅大门走。大门口蹲着一个人,走近了看才发现是外公,他低头看着地面抽烟,似乎在想什么,见有人下车,这才起身。
母亲和小姨上前向他询问太奶奶的状况,他只是叹气摇了摇头,说太奶奶已经完全下不了床,模模糊糊对他们说了许多话,说着说着又会淌眼泪,看着叫人心酸。
小姨听罢,忍不住转身靠着母亲抹起了眼泪。
母亲也红了眼眶,拍着小姨的后背安抚她,又向外公问起了后面的事怎么安排、屋里现在都有谁以及舅舅是否已经过来了。
“后事打算在这里办,这两天我们给家里人打电话通知过了……你二叔和小姑他们家都在……小明子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下午到。”外公一边答道,一边示意众人往里走。
老宅的大门表面已经破裂,上面的纹路宛如干涸已久的大地,暗红的漆皮一碰就碎。
院子地面的石缝里疯长出杂草,半塌的围墙被苔痕水渍浸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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