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会谈
第(3/5)节
好像仍旧是个大孩子,大孩子知道些事、又不全懂事,自己对他其实是依赖里搀着一点宠,很复杂的柔情。心里甜,声音也不由自主地甜了,抬手刮一刮他下巴上的胡茬:“做生意讲究个互相尊重,尊重人家对的,也包涵人家错的——哥哥,你要统领一方,就要迁就他们有些迂腐的成见,这是与生意无干的私行,难道要个个人都跟你一个脑子?”
求岳不吭气,跟松鼠一起抠床。
露生见他赌气,将他一推:“成大事者求同存异,这个关节上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何必旁生枝节?你就爱在这些事情上耍脾气。”说着,又嘱咐他:“除了陶三爷,你在技术部的三友老将里也选一人,这两人和你同去。三友虽然倒了,在毛巾业却是先汉一样的大正所在,你带一个人去,是尊重,也有承前启后的意思。”
这一席话说得求岳无言以对,露生已经不是过去自怨自艾的小可怜,自己反不如他看事情澄澈。
心里还有点儿腻腻歪歪的舍不得,是大宝贝藏在家里、没法跟人炫耀的遗憾,比起代人受誉,金总更希望与有荣焉。
露生歪在凉榻上,他蹲在凉榻底下,唧咕了半天,不情不愿地说:“那我一去好几天,你在家里不想我?”
把露生问得转过去——浓情蜜爱,分别一天也舍不得,这个呆头鹅怎么总来这些小孩子脾气,喜欢把这些事问来问去?
“嗳,好生讨厌。”
“……干嘛突然说我讨厌?!”
白小爷爱答不理地瞥他一眼,歪过脸去,又笑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齐了,文稿全部代写誊清,免得被人看出马脚,交际的辞令上也是指点了又指点,此时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对着电扇,缝一件白麻纱的短衫。露生偎在灯下面,求岳偎在他肩上,真像小夫妻两个,一个看针线,一个看人。
露生道:“教你的那些话,可要记清了,这些人只比朱子叙难缠,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你别在这些小事上让他们笑话。”
“都记住了,一定表现得有文化。”
你这话说得就没有文化,把露生捂着脸笑了半天,金总搓爪道:“干什么?又笑什么?我也是大学毕业的好吧?要说唐诗宋词我也是会背的。”不输给你那大少爷。
露生也不抬头,揶揄道:“那你就背一首来。”
金总蹲下来,捧了他一双手,看手上的衣服,搜肠刮肚,憋了半天,洪声咏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露生笑翻过去了。半天擦着眼泪道:“蠢货!蠢货!再教你一句吧!”
金总自己也狂笑,虚心好学地问:“是啥?”见他把柔若无物的一缕丝线在自己鼻尖比一比,轻声念道:“这叫横也丝来竖也丝。”
临行前的这天晚上,金总是不慌不忙,屁正事没干,在床前跟老婆吟诗。人生他妈的第一次如此风雅,风雅得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大战的前一夜,风雅一下是应该的——提枪看雪、挽弓听风,弛是张的先声。
第(3/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