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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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手却藏在教袍下动作,她纤长的眉毛紧紧拧起,面色痛苦。
乌德兰将她教袍掀起来,这才发现她早已经将她自己的双腿挠得都是道道血痕,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住手!不准挠自己。”
“你别碰我!”丝玛手腕被他捏在手里,她挣扎着却还是小心顾及自己指甲,以免挠到他。
她将自己挠成那样,都不舍得挠他一下。
这样的细心让得乌德兰眯了眼,他道:“你清醒的是不是?”
丝玛却又流了眼泪,那双总是柔情似水看着他的漂亮的浅棕色眸子里闪过怨恨,她满脸眼泪咬牙切齿道:“你将我母亲关进来还不够,还要我也进来是不是!我爸死了,我妈也死了,我们全家都为你牺牲!你活该下地...”
即便没有挠伤流血的刺激,她脑子又不清醒了,但在最后一刻,那句“下地狱”,这个在宗教国家太过恶毒的诅咒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丝玛别回头咬紧牙关,落下泪来。
乌德兰心口一窒,他本就知道他会下地狱,他当然会下地狱,他满手鲜血,浑身罪孽,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他曾以为他这样心若光明、悲悯渡人的灵魂在主的末日审判必会获得救赎入得天门,但他不能做察加。
就如权力不能丢在地上任由人们争抢,秩序崩溃后的混乱有多恐怖她母亲多有领教。否则她母亲怎么会在宗教裁判所骂他骂宗教骂体制,骂得比她恶毒多了,却不说一句要他辞职退位。
各种骂声他早已习惯,但这句下地狱从她口中骂出,却让他心口堵得慌。
乌德兰却没有追究她的大逆不道,只是俯身要将她抱起,道:“我们先回家。”
回家?
这个词太过可笑,entheogen将她用理性控制的所有软弱情绪都释放。
“我没有家。”丝玛瑟缩的身体显得更瘦了,浅棕色长发遮住她半张苍白、稚嫩的小脸,她身上没半点活人气,道:“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她往日总是早熟、坚强,好像什么都能受得住,让人总忘记她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从六岁就遭遇父母双亡,只能在一个恩威难测、高高在上的男人身边求存的孩子。
十年,或许更久,从她还未出生时,是他一时善念的放过让她活了下来,她六岁父母惨烈殉国,心机又害怕地叫他爸爸,他想到底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她或许也不用来人间受这份罪,他对她总归有几分责任,便默许了她抱着他叫他爸爸。
往后的十年,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看他,因为他夸了句不错,她就将《教法》考到满分,也在每年他的生日都等在家,尽管他并不会和她一起过,但她还是会坐在楼下等他,她好像从小就不抱玩具,即便等他时候,她也只会装样子抱着本《圣者书》显示她的认真虔诚,实际一页都不翻。
十年生日,他好像就回来过两次?那两次她都开心地放下手里的经书,飞快跑过来把礼物递给他,说:“爸爸,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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