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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她从小性格就有点冷,不笑的时候有点凶、不那么讨喜,爷爷看多了左邻右舍家喜笑颜开年画娃娃似的小孩,某天看见她面无表情从房内出来,劈头盖脸骂她一顿,只因她反驳一句“我没不高兴”。
后来爷爷死了,玉知在钢铁厂宿舍里住下,邢文易为了给她解闷买了电视。她寒假看完了一整部甄嬛传,最喜欢里面一个叫叶澜依的角色,只因那一句“我生性不爱笑”的台词。
亲人之间的恨和痛太微妙了。她在那一声声高昂的怒骂里逐渐清醒,无师自通地领悟“权威”的脆弱与荒谬。在外公为她揭开父母婚姻的不幸真相后,她的心底始终保持愤怒,这股幽微的火焰波及到与邢志坚血脉相连的邢文易,她开始厌恶自己的父亲。
不过这种厌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玉知就发现,爸爸也同样憎恨他的爸爸。邢文易和邢志坚在零八年年夜饭桌上大吵一架,与其说争吵不如说是邢志坚的单方面咒骂,从陈年往事一直骂到他的工作婚姻,丝毫不避讳孙女旁听。邢文易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他停止顶嘴,从兜里抽出一支冻疮膏开封,给女儿的手抹上,然后牵着她连夜赶往南桥岳父家,玉知就在外公家住了一个寒假,期间只有奶奶来过两次电话,爷爷一个也没打过。
邢文易其实早已收拾好,证件、钥匙、金器都打包妥当,但他刚刚被玉知本子上那几个字一刺,居然慌里慌张地逃走,假装还有事要做。他现在在母亲房间里,这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桌子的抽屉里没什么东西,两个账本、几条金项链而已。母亲的卧室通过阳台长廊和父亲的卧室相连,廊上有一台“蝴蝶牌”的老式缝纫机,小抽屉里还有没用完的碎布头、松紧带。
他坐在这缝纫机前想起母亲的背影,她踩在踏板上有节奏摇晃的脚和专注的眼睛……她那么勤劳,对丈夫几乎愚忠,有没有想到死后半年邢志坚就有了再找老伴黄昏恋的念头?
幸好他没多久也死了。
玉知从他身后拍他的肩膀:“好了没有?”
“都弄好了,走吧。”邢文易很庆幸她及时打断了那些负面的思绪,不过刚刚“讨厌爸爸”那四个字还刺在他心上,像个苍耳小球,扯不掉地在心口微微刺痛着。
虽然心里一直清楚,但真看见了,他还是不知如何面对。那估计还是她一二年级的字,歪歪扭扭一笔一划,那么认真只为了写讨厌他。这几年垒出的的平静和温情又被撕开一道裂缝,让他回顾过去的疮痍,无法抹平。
他没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马上就要开始旅行,他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气氛低迷。回到家玉知先去看猫,大半天不见,人和猫小别胜新婚似的滚到一起,他则在房间清点两个人的行李、确定海南的天气。
明天上午的飞机,今天晚上猫就要送到刘佳慧家去寄养。玉知跟着他一起去送,在刘佳慧家里看见喵喵的另一个兄弟,黑白配色,起名叫“警长”,看着更胖些。
玉知送完猫到家还有些牵挂,她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和邢文易说“要天天打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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