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在分崩离析之时
第(2/3)节
经洗漱过,饿也懒得再张口,就那么盯着那水果,等水过滤好。
屋外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冷空气沉沉地笼上这水边的夜,如那厚重又迷蒙的爱意一般。
西方人像是一种更接近于进化初始的动物,他们的情感外放又直截,“I love you”这样的话语是能随时挂于嘴边的,对爱人,对家人,对朋友,哪怕对不熟的人,都能张口就来。
东方人的情感内敛,土壤下纵横交错的深根一般,在无声的岁月里一点点占据,绞杀。
一些话,任知昭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对她讲过。她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她在那漫天飞雪的动静中听到了一些声音。起初,她以为那是草木的窸窣,但那声音分明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了。她于是关上水龙头,轻步到窗边,撇头看了看。
是王桦和任军站在屋外的廊下。
王桦手捧杯热饮,任军蹲在地上看他那些冻死了的草,二人一上一下地那样交谈着。
交谈的内容是关于任知昭的,她可以肯定,因为她听到了好几次“昭昭”,“昭昭”。
说什么呢?
她又探了点头,身子躲在墙后。王桦的声音要高一些,所以,她先断断续续地听到对方说:“……不是快了么……也没多久了……”,“……什么意思?”。
然后那声音骤然抬得更高,叫她听了个清楚:“——不是,任军你什么意思啊你?你什么意思你说说清楚——”
“哎呀你小点儿声,说两句就激动!”任军的声音便也跟着抬高了。
“能不激动吗?你少在那儿血口喷人啊!昭昭才多大!你龌不龌龊啊你,昭昭和铮铮一直都——”
“好了好了好了!”任军低喝一声,当即打断了那控诉,“哎呀,我是说,铮铮那孩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会总想着要照顾妹妹的对吧,再加上俩人住一起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久而久之不就耽搁事儿吗——”
说着,他声音小了下去,但任知昭听到了:“而且再小不也成年了么……”
“你意思我女儿耽搁你儿子找对象——”
平地一声雷的呼喝,骤然又哑了火,接着便再无动静了,随任知昭怎么探头,最后听到的却是渐近的脚步声和推拉门的开合声。
“靠——”她左脚绊右脚地转身,却转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王桦和任军回到屋里时,看到他们的女儿一手揣着个水壶,一手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
“你怎么还没睡?”王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皱眉问道。
任知昭痛苦地看着面前给她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顶柜,背对着不知为何突然就进了屋的父母,发出了蚊子般的声音:“我……下来倒水……”
说罢,怀抱那水壶没命地逃了。
任知昭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她在沼泽里,下不去,出不来;在一锅浑汤里,被黏厚的芡汁裹着,一点点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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