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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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爱啄人, 谁家最抠还爱骂人。见到的满是土块的路, 一眼望不到边撂荒的地。
他二十来年的印象里, 山洼子有种不完的地,一年到头除了冬天地里积雪,地面上冻外,大伙不是扛着锄头去种地,就是在家里伺候为数不多的牲口。
天天几家为着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嘴, 鸡啄了地里的菜,偷捡了落在地里的粮食, 骂人骂得可难听。
粮食都是不够吃的, 只有秋收看到地里丰收时才会笑, 过了没几天又开始愁, 愁怎么靠这些粮食熬过几个月。
他那时也总听他姐(土长)说, 穷死个人,穷的人脊背也挺不直, 苦日子真是过得够够的了。
吃着盐碱地做的盐, 盐葫芦总有股腐坏的味道, 种油菜拿油坊去换钱, 买边角料的羊油熬着吃, 种了甜菜不舍得熬糖,全都卖了, 然后留点料熬点糖稀…
春秋还好,冬天大伙老是穿一件板结的羊皮袄子, 反着穿正着穿,抖抖再穿,冻得人脸上一大团一大团的冻伤,耳朵手上生满了冻疮。
可将近小半年的日子里,他这次从藏族部落回来,彻底觉得啥都不一样了,路不一样,人的精气神也变了。
他发誓,自己以前从别人家门口路口,最多是寒暄几句,偶尔递给他一点山里采来的核桃、山樱桃又或者是手里吃的馍馍分开掰给他一块。
除了重要的日子,从没有人请过吃饭,大伙吃的全一样,黄米、高粱、谷子、荞麦这几样。
现在从一两家门前走过,蒸起了过年才吃的黄米糕,有的在烤饼,还要塞给他一个,馅是猪油渣剁碎了。
好些人不做活的时候,穿的是偏红的棉袄,也有蓝布袄子,各种蓝花花、红艳艳的色,头巾还有羊毛染的线编出来的,啥红的浅的深的,绿的,花里胡哨往自己头上套。
王盛无比感慨地说:“这日子好过起来了,往前兜里没个钱,才这也买不了,那也买不了,眼瞅着各个腰包鼓起来,开个杂货铺肯定有赚头。”
之前他要做货郎,姜青禾其实还没那么赞同,可他说开家杂货铺子,她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
将两袋东西靠在门边,她打开院子的门说:“开个杂货铺子我觉得成,好些老人走不到镇上,家里缺了酱和针头线脑的,都要人捎过来,有时候筏客子没记住,又得等个三两天。有个能行方便的地方,东西齐全点,大伙都愿意来买的。”
“俺都想好咋做了,”王盛兴冲冲地说,但他忽地又垮下脸来,抖抖自己的袋子,“再不把皮子卖出去,俺眼下穷的一个子都没了。”
本来这次的皮子进价就贵,哪怕姜青禾出了钱,他自己也掏空了十几两的存蓄,要是再不换出去回本。
啥杂货铺,今年指定是没影的事情了。
“你不是去盯皮客了,他们回到皮毛栈了没有,”姜青禾走到旁边的屋子里,看堆在桌子上的羊毛,翻看时问他。
说到这个王盛就来劲了,“回来了回来了,昨儿个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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