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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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毛病,泪腺失调,控制不住,成天都会流眼泪。”陈东实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底也跟着泛起一些酸涩,“做饭流,走路流,吹了风流,甚至睡觉都流。”
“找医生看过,治不好了,小时候被蜡烛油烫的,人都说她招灾。知道什么叫招灾吗?在我们那儿,招灾就是劫难很多的意思。”
陈斌原本当个乐子听的,可越听到后面,越察觉出一股伤感。杂乱的巷子口,有野猫经过,仿佛也意识到气氛里的黯淡,一声不响,踩踏着月光溜进了黑暗。
“我开蒙晚,两三岁才学会走路,还得用个小凳扶着才能走。”陈东实的脸上泛起笑,“那会邻居亲戚啥的都说我是个傻子,可能脑子有问题,让她赶紧把我扔了再生一个,谁知我妈咬着牙把我养大了,这个中的苦,不是你们这些小孩能体会的。”
陈东实摩挲着双手的老茧,开始在浑浊的记忆里勾勒母亲的形象。可惜时间太长,繁事冗杂,他自己都不大能记清老母的样子了。
“她生前最爱的一只老母牛,生了一只小花牛,就叫花儿。我时常觉得,那对老牛和小牛,就是我老母和我。”陈东实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我是个从小闷葫芦的性格,没什么朋友,那只叫花儿的小牛,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陈斌撩起袖管,抚摸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在他们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贩.毒不吸.毒”,可陈斌却两边水都蹚。看着陈东实对自己剖心破肚,他自觉惭愧,做不到如此地坦诚,就连承认自己帮马德文运毒的事儿都不敢告诉他,更不敢告诉他,自己已重新染上了毒瘾,每天都要定时注射才能睡得着觉。
陈东实越说越沮丧,“那只小牛后来被我卖了,因为我要给老母看病。”
短而潦草的一句话,缝补进了太多紧密的愁绪。陈东实不擅煽情。
“我老母在时告诉我,人死之后,就会变成一样东西,可能是一棵树,一朵花,也可能是一条鱼,回到他所牵挂之人的身边。”陈东实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咧嘴,“从此我每次在郊区公路上看到牛,都像看到我老母在看我。”
“叔........”男孩伸手握住他的手,“我想,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什么答案?”
“没什么。”
陈斌跳下栏杆,学着男人的样子,拍了拍土,笑容映照着星光,头一回生出一丝少年郎该有的纯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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