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草】(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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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口——“籍书”——的黑户之后。这种没有学业压力,将来也不必在职场奋力拼杀的日子,旦适应,便相当吸引人。
店主虽然很像周扒皮,人却很善良,对她也比其他人更为客气,虽然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修长,指甲小巧,未经涂染,也透着健康的淡红,像是十片小小的桃花瓣,骨节纤细秀气,肌肤白嫩柔腻,如酥乳,如凝脂,手背上淡青血脉隐隐可见,双手腕玲珑纤巧,从棠梨色的圆领衫子的窄袖口中伸出,被那衣料的暗褐之色益发衬得肤光
如玉,肌理细润。
她的手是很美。而若以如此美丽的双手,开瓮新酎的黄酒,取只葡萄折腹银杯,浅斟慢注,使稠稠的酒液倾泻入杯,漾开醉人的琥珀色,又有几个人不会魂销魄荡,饮而尽呢?
——店主便是看中了这双手所能带来的利润。而和这样双手比起来,裴璇的眉目只能算是清秀标致。不过,这也是裴璇的幸运:“要是长得漂亮些,怕不就要像那些胡姬样,干那陪酒的差事了?!去死!”她发了阵愣,取了块布,仔细擦拭烧缸。烧缸平日多在火上,不过唐时烧酒加热多是低温,是以擦起来也不脏手。待得厅中洒扫已毕,外头已是红日高照,人声鼎沸。她倚在扇花屏上,漫不经心地向楼下看去,却忽然愣:楼下已有许多麻衣如雪的士子们走来走去了,有的脸带欢容,眉梢眼角都带着二月的春风,脚步格外轻快,有的色沮势消,步履迟缓,甚至刻意不与他人同行。他们身后,也多有人指点,神色或艳羡或同情。
“放榜了?”裴璇吃了吓,困意全无,才想起今日果然是春榜张贴的日期,早在五更时,礼部南院门外就该已贴了榜书了。
该死!这几天酒客太多,她竟然忙得忘了。他……他可中了么?
那个男子……他该有三十左右了?他的眼角边,已经有了浅浅的纹路,可他笑起来,那些纹路细细攒聚,反而使他的脸比坊曲间的轻薄少年们,更多了分温和沉静的味道,并不显出多少风霜之色。士子们惯例,应试期间在袍外另罩麻衣,显示读书人身份,所到之处,众人无不敬重。他也穿着身麻衣,可衣服像是旧衣,并不是簇新的雪白,白得软而且旧,照理,该是很落拓的:可是穿在他身上,偏生又是那么合宜。
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考进士科呢。裴璇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反复想了回,已有酒客上楼来了。裴璇心神不属地上前斟酒递菜,只听他们议论的皆是新科放榜之事,心中益发煎熬。
忽听人笑道:“听说这科有个姓钱名起的,好不傲气!写诗说什么039世人所贵惟燕石,美玉对之成瓦砾039,便似独有他是那荆山美玉,别个都是瓦砾石块,岂不可笑!”另人仿佛老成些,道:“他确也有诗才,狂纵些却也寻常。
此番落第,良为可惜。“先说话的那人又道:”嘿嘿,他有诗才又有何用?如今李仆射久在台衡,他不喜文学之士,人尽皆知,不然张相公如何出为荆州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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