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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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了。
树之所以成海,是因山风起了波涛。风本太虚之物,缥缈以极,又宏阔以极,何以见之?唯在摇曳树影间。此之谓“因物见形声”。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却直到这个年纪才豁然通明。从前在明英馆时,容珩可是将这句翻来覆去地教了好几回,而她却始终不解,只知道用“风动”与“心动”的俏皮话儿同他掰扯。倒难为太傅日日来琢她这么一块朽木了。
一块朽木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及得上珩璜?
女帝与太傅,其实仅差了四岁。短短几度春秋,人与人之间的鸿沟便有如楚江,宽阔得足可横亘天地。成璧不知自己如若痴长几岁,能否在才学上与容珩一较高下,却知晓即便如今她已化身人界至尊,在眼界心胸上还是与十八岁的容珩差之远矣。
容家二郎,年少成名,十四策论大成,十六官拜太傅。文人相轻,自古如是,有称颂经世弘文的,自然也就有偏好婉约清词的,想在士林之中谋一个广泛的认可着实不易。
且容珩虽有其亲父余荫,那余荫也是柄双刃剑。若他果真名不副实,清流明面上不会多说,背地里却少不得要戳容竟的脊梁骨:家学不兴何以兴天下?
所幸盛名之下无虚士,年少时的容珩虽清冷,却并不是个一味退让的性子,即便有容竟刻意压制也显得锋芒毕露,锦绣文章脱口即成,每每在朝堂之上怼的旁人张口结舌下不来台。几次以后,人虽愤懑,却也不得不暗自叹服于此子大才。
其实争辩的缘由不过是政见不同,是对事不对人的,哪里会真伤了和气?英杰出世,乃国之大幸,也就是奸佞小人会因其驳了自个儿的面子而始终耿耿于怀。
不过眼界与心胸倒也不是与生俱来不可更易的。有人生来比旁人更多一窍,这没错,可若后进者有机会多多磨练,其实也有可能裨补这份缺漏。
十五岁的容珩就已在游学途中考察了大胤山川河流,也亲耳聆听过各地的民生民情,而十五岁的成璧却只能日日枯守着掖庭简陋的一亩三分地过活。
即便成璧从未落入掖庭,身为公主的她又能好到哪儿去呢?不过是从破了洞还漏风的掖庭小院换到华美的大房子里,头顶还是这片亘古不变的窄窄天幕。
她要学礼仪,要知晓如何在将来的每一种场合维护皇室的体面与威严,还要按着规矩在婚前亲手为未来的夫君缝制一整套床帐锦被;庖厨里那点子事更是早应学着了,大胤婚娶习俗中,女方进门前必要为夫君洗手作羹汤,并在榻前拱手跪行以奉之,示意今后事事当顺从夫郎,不敢有违。纵使帝女之尊亦要处处受制,好像她生来就该是某个男人的附庸。
没有人会向她剖析一个极浅显的道理,那就是世间的另一半人还可以选择另一种活法。那些人只不过是比女子多长了根蠢物,便高贵脱俗起来。
在朝堂上,她再是夙兴夜寐也没人会认可她的功劳,“牝鸡司晨”一言即可蔽之。可那些须眉男儿呢,日日木桩子似地杵在那儿便算是忠臣了。有些半瓶子晃荡的更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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